1深秋冷雨里，苏晚站在“云顶”酒店外，指尖攥着被雨水洇湿的设计稿今天是顾氏庆典，
也是她和顾晏辰分手三周年三年前这一天，她在雨里看着他离开，
口袋里的孕检单被泡成纸浆。侍者接过文件袋递进宴会厅时，顾晏辰正与宾客应酬。
看到“苏晚”二字，他指尖骤紧，独自走到露台拆文件。图纸上临江别墅的露台秋千旁，
“晏辰说要在这里看星星”的字迹刺得他心口发疼。那是三年前他和苏晚的约定，
却被顾家危机打破母亲以病危相求，他只能选与林薇联姻，对苏晚说出分手，
甚至没敢提她藏着的孕检单。他以为狠下心能让她重生，却夜夜被回忆折磨，
与林薇的婚姻只剩冰冷交易。林薇走来掩饰追问，他压下情绪回了宴会厅，
口袋里的图纸重如千斤。街角公交站下，苏晚望着雨幕。三年在国外打工求学的她，
因父亲病危回国，才知父亲公司被顾氏收购逼垮。走投无路的她来送设计稿，
不过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与过去做个了断。手机骤响，“市一院”三个字让我心脏骤停。
接起电话，医生模糊的声音里，“病危”二字如重锤砸心。我挂了电话冒雨冲向马路，
拦车时手指抖得握不住车门，泪水混着雨水滑落，连擦拭的力气都没有。
医院走廊弥漫着绝望的消毒水味。医生递来病危通知书“你父亲情况危急，
做好准备”我握笔的手不停颤抖，纸张重如千斤，我要失去最后一个亲人了。
手术室外的红灯刺眼，世界在我眼前旋转。这时顾晏辰出现在走廊尽头，西装湿皱，
领带松散，带着平日没有的狼狈。他脱下外套披在我发抖的肩上，
带着体温的布料却烫得我一颤。“别怕，有我在。”他声音沙哑发慌。我猛地抬头，
积压三年的怨恨瞬间决堤“你凭什么来？是你逼垮我爸！毁了我的一切！装什么好人？
”我用力推他，手指因愤怒蜷缩。他任由我推搡，脸上没有辩解，只重复着三个字“对不起。
”2九月的阳光总带着点慷慨的热意，透过设计展大厅的玻璃穹顶，
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斑。我抱着刚装订好的设计图册，正踮脚找自己的展区位置，
转身时没留神，整个人撞进一个温热的怀抱里。“哗啦——”图册散了一地，
纸页在风里簌簌作响。我吓得脸都红了，慌忙蹲下去捡，手指刚碰到最上面那本，
另一只手先我一步拾了起来。那是只很好看的手，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净，
指尖带着点温温的热度，擦过我手背时，像有细小的电流窜过。“不好意思，是我没看路。
”我抬头道歉，话音在看到他脸时顿住了。他穿一件简单的白衬衫，袖口卷到小臂，
露出流畅的肌肉线条。阳光恰好落在他睫毛上，纤长的睫毛像小扇子，投下浅浅的阴影，
连带着鼻梁上的细小绒毛都看得清。他手里还捏着我的图册，
封面上“苏晚”两个字被他指尖轻轻摩挲着然后他笑了，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苏晚？
”他的声音像初秋的风，清清爽爽的，带着点笑意“我知道你，
上次建筑系联展那个‘光影回廊’设计，把老教学楼的走廊改成会随日光变化的光影装置，
很惊艳。”我愣在原地，脸颊更烫了。那是我熬了三个通宵的作品，没想到会被他记住。
后来才知道他叫顾晏辰，是建筑系的学长，也是那次联展的金奖得主他站的展台前，
那个微缩版的山地图书馆模型，
木质结构精巧得让人移不开眼听说光是打磨那些细小的窗棂就花了他整整两周。
我们熟起来的过程像温水煮茶，慢慢就有了甜香。他总爱叫我“小太阳”，
说我看设计图时眼睛亮得像揣了星星，连带着他画图时都觉得有动力。
图书馆靠窗的位置成了我们的秘密基地，冬天暖气不太足，他画图时会突然把我的手拽过去，
塞进他大衣口袋里捂着。他的口袋总是暖烘烘的，带着淡淡的雪松洗衣液味，
我偷偷画过一张速写，画他低头改图时，睫毛在图纸上投下的阴影，
还有口袋里两只交叠的手。老校区的小吃街是我们的深夜食堂。傍晚下课铃一响，
他就会拽着我往巷子里跑，抢在学生潮来之前占好最角落的小桌子。
烤串摊的油烟混着炸臭豆腐的香气飘过来，
老板吆喝着“加辣加孜然嘞”他会把烤得滋滋冒油的羊肉串拿过去，
一根一根把签子头捋得圆圆的再递给我：“慢点吃，别扎到嘴。”有次我吃麻辣烫呛到，
他手忙脚乱递水结果自己被辣椒呛得咳嗽，眼眶红红的样子，被我偷**下来当手机壁纸。
他还带我去看他在学校后街租的小画室。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
我瞬间被墙上的画惊住了——满满一墙都是我的样子。有我趴在图书馆桌上啃笔头的傻样，
笔尖还沾着点墨；有我在操场边晒太阳打盹，
嘴角流口水的憨态；甚至还有我第一次跟他吵架时，气鼓鼓噘着嘴的模样。最中间那张画，
画的是一栋带小院子的房子，烟囱里冒着烟，门口歪歪扭扭写着“我们的家”。
“这是……”我指尖轻轻抚过画纸，声音都有些发颤。他从背后轻轻抱住我，
下巴抵在我发顶“以后我们的家，就按这个画好不好？
”那张画后来成了我们反复修改的设计稿，画室的台灯下，
铅笔在图纸上沙沙作响他说：“二楼露台一定要朝南，冬天太阳斜斜照进来，
你可以窝在藤椅里看书。”我抢过他手里的铅笔，
在露台角落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秋千“还要这个！晚上能躺在这里看星星，
你给我讲建筑史的故事。”他捏了捏我的脸，指腹带着点薄茧，是常年握画笔磨出来的。
“好，都听你的。”他的声音软得像棉花糖“等我毕业进了设计院，我们就开始攒钱，
你负责设计，我负责监工，把它盖得漂漂亮亮的，好不好？”那时的风好像都是甜的。
我熬夜改图时，他会偷偷溜出宿舍，在楼下的自动贩卖机买热牛奶，用大衣裹着揣上来，
递到我手里时还带着他的体温；我拿到全国设计大赛金奖那天，
站在颁奖台上往下看人群里他举着一大束向日葵，笑得比聚光灯还亮，
上台给我献花时偷偷在我耳边说：“我就知道我的小太阳最厉害”；跨年夜的广场上，
烟火在头顶炸开漫天璀璨，他把我裹在大衣里抱着，下巴蹭着我的头发“苏晚，
等顾家这阵子忙完，我就跟我爸妈说我们的事，毕业就订婚，好不好？”**在他怀里，
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点头如捣蒜。那时的我只看到他眼里的星光，只闻到他身上的雪松味，
只觉得未来像那张设计图一样清晰温暖完全没注意到他说“顾家忙”时，
眼底一闪而过的疲惫也没听到他深夜躲在走廊打电话时，那句低哑的“妈，
你再给我点时间”。那时的我不懂，有些甜蜜的承诺背后，
早已藏着风雨欲来的惊涛骇浪有些握得紧紧的手，终有一天会被迫松开。
我只记得那个夏天的阳光，记得画室里的铅笔声，记得他说“都听你的”时温柔的语气，
以为那就是一辈子的开端。变故像一场突如其来的寒流，毫无预兆地冻结了所有温暖。
3最初只是电话里的忙音变多了。以前顾晏辰的电话永远秒接，哪怕在画图，
也会先按下暂停键，声音带着笑意问“小太阳怎么了”。可从某周开始，
拨号后要等很久才接通有时甚至直接转进语音信箱，
机械的女声重复着“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听”，像根细针，一下下扎在我心上。
微信消息更是石沉大海。我发“今天图书馆的夕阳很好看”，
他没回；发“你的模型材料我帮你借到了”，
他隔了一天才回个简单的“谢了”；后来我问“你是不是不舒服”，
对话框就永远停留在“已读”，再没下文。我跑去他宿舍找他，
室友开门时眼神躲闪：“晏辰哥快一周没回宿舍了，上次回来拿文件，
眼下乌青重得像被人打了，问他怎么了，他就说‘没事’，急急忙忙又走了。
”我站在宿舍楼下，看着他常坐的靠窗位置空着，风从走廊吹过，带着初秋的凉意，
心里空落落的。周末我又去了顾家公司楼下。写字楼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冷光，
我蹲在对面的花坛边等了三个小时，才看见他被一群西装革履的人围着走出来。
他穿的还是那件我送他的深灰西装，可领带歪了，袖口沾着点灰尘，
眉头紧锁成一个“川”字他听着旁边人说话时，嘴角抿得紧紧的，
连我在马路对面使劲挥手喊他名字，都像没听见，脚步匆匆地钻进了车里。车窗外的他，
侧脸冷硬得像雕塑，再没有半分从前看我时的温柔。我攥着手机站在原地，
秋风卷着落叶扫过脚踝，凉得我打了个寒颤。可我还是安慰自己：他只是太忙了，
顾家那么大的公司，肯定遇到难题了，等他忙完就好了。直到那个周五的晚上，
我终于收到他的消息，只有短短一行：“老地方见，七点。
”老地方是我们第一次吃烤串的小吃街。我提前半小时就到了，可天突然下起了雨。雨不大，
像牛毛似的飘着，却带着刺骨的冷，打在脸上像小冰碴。我撑着伞站在路灯下，
看着烤串摊的老板收了炉子，看着巷子里的行人裹紧外套匆匆走过，心跳得越来越快。
七点整，他出现了。他没打伞，黑色大衣被雨水打湿了大半，贴在身上，显得身形格外单薄。
路灯的光晕落在他脸上，我才发现他脸色白得吓人，眼下是浓重的青黑，嘴唇干裂，
像是很久没好好休息“晏辰！”我高兴地跑过去，习惯性地想挽他的胳膊，可手刚伸过去，
他就猛地后退了一步。那一步退得又快又急，像在躲避什么洪水猛兽。我的手僵在半空，
雨水顺着伞沿滴下来，打在手背上，凉得钻心。“苏晚，”他先开了口，
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了整夜，每个字都透着疲惫“我们分手吧。”“你说什么？
”我怀疑自己听错了，雨声里，他的话像块冰砸在我心上，
我下意识地往前凑了凑“你再说一遍？”他抬起眼，那双曾经盛满星光的眼睛，
此刻蒙着一层冰冷的雾。“我要和林薇订婚了。”他一字一顿地说，
像是在宣读一份冰冷的协议“林氏能注资顾家，帮我们渡过难关，我没有选择。”“那我呢？
”眼泪瞬间涌了上来，混着雨水顺着脸颊往下淌，我抹了把脸，
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那我们的房子呢？你画的设计图，你说要陪我在露台看星星的，
那些都不算数了吗？”他猛地别过头，下颌线绷得紧紧的，脖颈上的青筋都隐隐可见。
“那些都是小孩子的话，当不得真。”他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硬塞进我手里，
卡片边缘硌得我掌心生疼“这里面的钱，你拿着，找个好城市，重新开始。”“我不要钱！
”我猛地把卡扔在地上，卡片“啪”地溅进积水里，发出清脆的响声，
在安静的雨巷里格外刺耳。我冲上去抓住他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顾晏辰，
你看着我！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你看着我的眼睛说！”他终于转过头，
可那双眼睛里的温柔全不见了，只剩下陌生的冰冷，像寒冬结了冰的湖面。“没有苦衷。
”他掰开我的手，力道大得让我手腕一阵剧痛“苏晚，我们到此为止。以后，别再找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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